冬日的陽光,暖融融地灑在村頭。曬場上一溜溜的雪里蕻,簸箕里切成小塊的蘿卜丁,竹竿上掛成串的咸魚咸肉,都在暖陽下打著盹兒?諝饫飶浡说臍庀⒑拖挑~咸肉的臘香,村前村后,都是腌漬的味道。
大白菜、雪里蕻、蘿卜菜,都是冬季里主要菜蔬,菜園里綠油油的一片,一時吃不完,就腌起來,留待來年開春青菜供應不上時,慢慢享用。鏟下的葉類菜,攤在朝陽的山坡上,或掛在落凈秋葉的樹椏上。幾天后,水分蒸發,菜莖、菜葉如布條般柔軟時,洗去泥塵,擰干水分,一層一層地碼在陶缽或瓦罐里。每碼一層,灑一層粗鹽,用棒槌搗實,最后在頂層壓上幾塊鵝卵石,封緊蓋口。半個月之后,揭開封口,濃郁的腌菜香味撲面而來。拿一綹腌菜洗凈切碎,用香油爆炒,再加點辣椒糊作調料,一盤香噴噴的炒腌菜就上了桌。
腌蘿卜丁也是一盤美味佳肴。洗凈切碎的蘿卜丁攤曬在暖陽下,每天傍晚,將蘿卜丁收集在面盆里,反復揉搓搗捏,直至將蘿卜丁擠出水漬來。每曬一日,每揉一次,蘿卜丁的顏色就加深一層,由潔白而灰白,再橘黃。當蘿卜丁捏在手里如橡皮泥般柔韌時,就可以腌了。先將它倒進大盆里,抖上粗鹽,再撕些橘子皮作香料,混合拌勻,再一層一層地裝入瓦罐并用搟面杖搗實。數九寒冬,冰天雪地,炒一盤腌蘿卜丁,就一碟花生米,炭爐火鍋里煮著鰱魚豆腐,一家人圍坐在桌邊,一邊喝酒一邊聊些家長里短,感覺自己就是快樂的神仙。
進入冬季,腌魚腌肉是少不了的。池塘里、水庫里撈上來的青魚,過年前宰殺的肥豬、老鴨,吃不完,就腌起來。來年開春時節,地里的蔬菜接濟不上,或春耕插秧時請幫工,這些腌魚腌肉就成了一盤能拿得出手的好菜。用辣椒烹煮的咸魚,美味可口;用大蒜苗爆炒的腌臘肉,肥而不膩,濃香四溢。腌漬的咸魚咸肉,溫暖了一冬一春,也芬芳了農家餐桌,也豐富了鄉民的味蕾。
冬天的村莊里,處處都是腌漬的氣息。莊稼人常說,春播夏管秋收冬藏,想必這腌漬的美味,也是一種收藏吧。忙碌了一年,是該歇歇了,莊稼人便把這一年的收獲、喜悅與幸福,腌漬在溫暖的日子里,再掛在屋檐下風干,留著慢慢品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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